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序幕 明月逐人来·春光I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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献词:
  
  在被统治两千七百年以后,羽界出现了最早两位反叛者:秋郁萧,唐月。他们,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早的不良人。
  
  谨以此书,献给孤独岁月中不曾放弃的我们。
  
  ——
  
  “你来晚了。”
  
  看着殷容风尘仆仆的样子,脸上精心打扮的梅花妆乱得恰到好处:红泥新涂未干,花钿歪歪扭扭,几缕青丝从发簪的束缚下挣脱、分解、开叉,倔强地翘立在她额头两侧。
  
  对面斜阳入窗,一片春光洒落,犹如古人梦中高唐神女的裙摆披撒在她身上:目似半月含露,眉如远山栖霞;粉面云落秋霜,两腮胭脂红润。鼻尖悬着几粒汗珠,莹莹冰洁,在午后微斜的阳光下绽放出绚烂的色彩……
  
  一颦一笑间,目光躲闪,灵动可爱。
  
  郑阁微扬着头,两手交叉在怀,默默欣赏这幅如画容颜,并没有急着邀请她入座。
  
  “捷丫头要我陪她出去放风筝,耽误了点时间。”殷容轻轻解释一句,把头偏了过去。阳光落在她纤细诱人的脖颈上,一身红衣托衬下,好像沾染一层红霞。她轻咬嘴唇,小手使劲扇风,动作宛如一只拼命挣扎的喜鹊。
  
  奇怪,进了凌烟阁,脸有些热。
  
  郑阁笑不露齿,偏头看了眼时间。
  
  对面墙上挂着月历【廿四】的紫檀木牌,底下静谧紫砂炉,一片熏香缥缈。两侧四十八列书柜左右相对,无尽书海中,水声嘀嗒。铜铸小人身长二尺七寸,神色谦恭有礼,站于桶内,手握刻箭一杆,下托木船,随水面上浮。九十六道横线粗细相间,每横一刻三分,每格花鸟描金,间有划痕无数,以代倏、忽,细密难辨。
  
  再看窗外,从东门移植过来的上百株桃树早已花如粉黛。此时落红纷纭,悄然飘落在庭中日晷上。铜制晷针投下一线倒影,落于白玉石面。午时将尽,快到未时初刻。
  
  阳光明媚,春风温柔,四月春天的下午,正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候。郑阁心里叹一口气,只是大好春光,可惜她陪自己在这里消磨了。
  
  风筝,放风筝多好!自由自在,纵情飞翔。
  
  “放完了?”他问殷容。
  
  “打完了。”殷容一面回答,一面伸手压着额头,拔出那支红木发簪,重新将头发束好,坐在他对面。幸灾乐祸之余,郑阁心里颇有些得意,便问她说:“唐源不在吗?”
  
  殷容抬头看他。
  
  此时一片花瓣飘落,掉在两人中间那堆书上,粉白交错,薄如指甲,落定后,隐隐压着一个“秋”字。哪来的花?殷容歪头,伸手将它拂去。
  
  郑阁说完自知失言,摊掌一拍脑袋:“是我糊涂了,唐家剑师每年这时候都要去云泉山修习铸剑工艺。唐源作为年轻一辈佼佼者,自然也要随行。”
  
  殷容蹙蹙眉,冷哼一声:“张口闭口就是没人玩寂寞得厉害,叫她来这边看书倒是懒洋洋的怎么也提不起精神。”
  
  “还是别来的好。”郑阁忙摆手回绝,一想起慕容捷熊瞎子一样的呼噜声他就直皱眉头。那么清秀的一个小姑娘,睡觉时竟然这么气势惊人。偶然撞上一次,至今心有余悸。
  
  “但也不能总待在家里,这个年纪,该出去和朋友们好好玩玩……”殷容把身前七八本书叠好,竖起来往桌上一頓。虽然不是慕容捷亲姊姊,心里早已认了这位傻妹妹。
  
  郑阁将手中毛笔放入对面青花瓷洗,仔细清洗一番,拿出来悬在身边那排沙枣木雕龙笔挂上。毛笔垂悬虚空,笔端水珠凝聚,圆润而有墨色。
  
  “怎么不找凌征?”
  
  两人一同整理着桌面,他又问道。
  
  殷容刚把一片晒干的芸香叶夹在书里,闻声便把几本书拍在桌上,下巴朝天,掐尖了嗓子说:“殷姐姐你真是糊涂,唐宝不吃醋的吗!”
  
  郑阁哑然,知道这就是慕容捷的答话了。
  
  殷容夹好芸香叶,将手中那面树瘿紫砂坛盖子盖好,心里涩涩的有些不太舒服。其实慕容捷后面还有一句话:“臭混蛋要是偷偷找我出去玩,殷姐姐难道真的一点儿也不介意吗?”说着还双手掐腰,挺了挺那片有待发育的胸脯。
  
  不得不说,看着慕容捷那张嫩得快能挤出水来的脸蛋,殷容很难否认她心里确实会有些不快。至于那小小胸口,倒还不成威胁。只是一旦扶摇直上,难保不会有杀人灭口的念头。唉……不知不觉中,连这丫头都要长大了。
  
  眼神不免幽怨起来,扫了眼手上这几本书:《龙勒关志》四卷、《昌和事记》一部、《冥安录》上下两册、《渊泉账册》两本、《失物集》一本,摊开页面上记录着一条案语:“《文镜秘府论》,昌和甲子肆拾柒年失窃……”
  
  殷容摆摆脑袋:“你在看什么?”
  
  没等郑阁答复,她已经抓起对面那方封套,涂着朱红色标记,上书“昌和”,下标【陆拾柒】。她忽然想起这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女子的出生地,时间也对得上。
  
  怒从心头起,翻脸如翻书!
  
  郑阁还未察觉,今日他的生死存亡就寄托在下面这句回答上,坦然自若道:“这些都是昌和年间第六十七号宗卷,相比其他地标,这一部分的内容显得很详细,尤其表现在几个出众的人物身上。”
  
  “唐小月?”殷容眉角低垂,语气冰冰凉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