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志刚先向小李了解伍国栋这几天来的情况,小李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,说他倒像来休假的,什么事地没去想,一天“哈哈”笑,把兵们都感染了,都快成兵们的偶像了。杜志刚就问,你呢?你好像对他也放之任之吧?小李为难地说,我又能怎样呢?他想到上了伍国栋的圈套,竟让他缴了兵们的枪。他说,我觉得,他有点不像以前那些住进小楼屋的人。那些人,一个个都像热锅里的蚂蚱,但他一点事也没有似的。
杜志刚说:“你听听,你都说了什么?你也把他当好人了!”
他的脸越发地阴沉。
杜志刚就是这么阴沉着脸和伍国栋进行交谈的。
他问:“这几天,考虑得怎么样了?”
伍国栋笑着说,应该考虑得差不多了。
他又问:“什么时候,我们可以长谈一次?”
伍国栋说:“现在就可以。”
他们这是在小楼屋东边的房间里。那是一个类似于接待室的房间,本来,杜志刚是想把这房间布置得像审讯室一样的,当中摆一张桌,他就坐在桌子后面,让所谓的客人坐在离桌子一米远的椅子上。他说,这样可以起到一种震慑的作用。然而,领导却不同意这么布置,他们说,到这里来的所谓客人还没有定性,还是我们的同志,不能搞得像罪犯一样。他们说,我们不能把“双规”看成是一个贬意词,它应该是一个中性词。他们说,规定的时间,在规定的地点,说清楚自己的问题,本来就中性的,并没有说那问题一定就是违法乱纪的。所以,大家平等的,促膝谈心似的。
因此,现在,杜志刚和伍国栋虽然面对面坐着,中间却隔着一个几。小李倒是坐在一张桌子前,面前铺了纸和笔做记录。
杜志刚先喝了一口茶,眉头皱了皱,问:“这是什么茶?”
伍国栋说:“兵们买回来的,只是一种很普通的茶,几十块钱一斤吧,只有苦涩味儿。”
杜志刚就从他随身带的黑提包里拿出一包包装得很精美的盒子,对小李说,先把茶换了吧。伍国栋一看就知道那茶叶的档次,说,杜志刚喝茶也挺讲究的。杜志刚说,这不是我的。是有人叫我送给你的。伍国栋问,这时候,谁还这么关心我。杜志刚说,我不知道,反正有人叫我送,我就送了。mue首$发,0^b
泡上新的茶叶,那茶香就在房屋里飘散开来。伍国栋没喝就笑了,说,这人还挺了解我的,知道我喜欢那一类茶。他想到了黄健壮,想黄健壮毕竟是多年的好朋友。当然,他也想到了刘春光,但是,他很快就否认了。他不希望这茶叶是刘春光经过一番苦心,通过各种渠道转送到杜志刚手里。
杜志刚说:“你不要认为,我乐意帮你转送这茶叶过来,对你就会改变看法。”
伍国栋说:“不会,不会。我知道,你是一个很执着的人,送包茶叶只能说明,你还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。”
杜志刚说:“我只是认为,你还是一个可以挽救的干部。”
伍国栋尴尬地笑了笑。
杜志刚说:“可以开始了吧?”
伍国栋沉默了一会,说:“我想,你是会失望的。”
他说,本来,我多少还有一种想戏弄你的意思,但是,见你愿意帮我把这茶叶带过来,心里却不想那么做了。
他说,其实,我想清楚的东西,并不是你需要的。你需要我说的那些,我根本就没法说。因为,我没有做。
杜志刚似乎早预料了,说:“你怎么就知道我想要你说什么呢?我只想知道,这几天,你都在想什么,你把你想的都说出来就行了。”
他希望多听听伍国栋的。他并不奢望这次谈话能从伍国栋嘴里听到有价值的东西,即使,再谈几次话,他也不可能会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,但是,在他的谈话中,他可以推测他的心理变化,捕捉某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细节,而往往这个细节有可能就是攻破对方心理防线的一个小缺口。
伍国栋说:“既然,你愿意听,我也就不客气了。”
他说,我们如何才能当个好官呢?这几天,我都在想这个问题。
杜志刚很感兴趣地说:“有什么新见解呢?”
伍国栋笑了笑,说:“有时间的话,我想写一篇论文。”
他说,大纲我已经想好了。一个人,要当好官,他得要让领导满意,让同僚满意,让广大人民群众满意。如果能做到这三个满意,他肯定是一个好官。一直以来,我就是努力这么做的。效果怎么样呢?似乎并不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