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是心灵感应，睡梦中的王垒突然被恶梦惊醒。他翻身打开台灯，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，两点三十分。昨晚睡得晚，近十二点才睡着，这才睡了两个半小时又醒来。自己这睡眠质量也太差了！他放下手机，关了台灯，准备继续入睡，但脑子里却象被灌了冷水似的，越发清醒。我这是怎么了？莫不是提前进入了更年期？他开始焦虑起来，心想自己不过四十来岁，离男人的更年期起码还有十五年左右的时间。按道理不应该啊？神经衰弱的毛病一般常见于中年女性，怎么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也出现了这种情况？王垒翻来覆去睡不着，索性起床点了一支烟靠在床头捋思绪。
从自己决定要与玛莉离婚以来，不，准确的说，是他从丁凡嘴中得知玛莉在国外与导师扯上不清不楚的关系之后，他便开始出现了失眠症状。伴随着头顶的头发逐渐稀少，甚至出现隐隐的地中海图，这失眠的症状也逐渐加重，严重的时候在他吃下一片安眠药后也都无济于事。
烟能麻痹神经，也能让人清醒。王垒吐着烟圈回忆着刚才被惊醒的那个梦境。他是唯物主义者，对神啊，鬼啊的一概不信。但他又似乎对自然界中的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有着强烈的好奇之心。尤其是在他从医多年，在抢救无数的濒临死亡的病人的时候，对一些非自然现象一直琢磨不透。医学上把这种现象定义为痌人的幻觉，意识昏迷或瞻妄。而民间说法却是与黑白无常到来有关。
医护人员中间也有人在传，说是只要身上煞气重的人当班，一般不会出现死人的现象，即使遇到抢救不过来的病人，也是在这个人交接完班后才咽气。还有人传，某张床位只要死过人，接下来入住该病床的病人也很难逃脱魔咒，有时候那张床位在一周内接二连三地死人，害得后来都没有人敢进来住了。
即使在医院流动床位十分紧张的情况下，那些排着等床位的病人宁可被安排到走廊加床，也不愿意被安排进那张不吉利的病床上。这让他这个科室主任十分苦恼，为此，他特意组织医护人员上了一堂反封建迷信的思想教育课。甚至为了证明病人的死与床位号无关联，他还亲自在那张病床上躺了一宿以证视听。第二天，神清气爽地出现在同事面前，宣布打消床位号吉利与否的顾虑，正常安排病人入住。也就奇了怪了，自那以后，那张床上再也没有出现过死人的情况。
至于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？王垒并没有告诉大家。那一晚，自己身下的那块床板总是莫名其妙地鬼鬼祟祟作响。自己明明躺着没动，但总感觉身下的钢丝网在摇摇晃晃。他把这种现象当成自己的幻觉。直到天亮，上大夜班的护士推车进入某个病房，给新入住的病人抽血时，他身下的床板也没有动静。当然，这话他这个科室主任是不会告诉给任何人听的，否则他之前的种种努力也就白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