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月末,晨,罗马城。
来自阿拉伯的熏香在暖炉中点燃,金色雕花的炉中,逸散出一丝丝的青烟与清香。
广场上敲响了晨钟,钟声荡至帕拉丁山巅,又荡至透明纯净的罗马上空。
青灰色的鸽子扑腾翅膀,越过宫殿的高强,轻音地落在高塔上。
收信的小奴隶解开鸽上的木筒,抽出里头的莎草纸,小跑着将来信送到宫中。
“韦帕芗败了,他的前军放弃了进军海峡,暂时退守到了安纳托利亚高原。”
塞内加拄着拐杖,声音沙哑地向皇位上的尼禄复述信件内容。
“嗯哼~”
尼禄抱着小巧的木琴,轻轻拨弄着,脸上的情绪并不兴奋。
仿佛这就是理所当然的。
“奥托在尼奥斯的建议下,用两支军团做诱饵,在海峡与敌军背水作战,而他们则领一军奇袭韦帕芗的粮仓,”
“等韦帕芗回援后,又围点打援,以少胜多,最终击败了韦帕芗的军队。”
“虽然韦帕芗最后还是跑了,但他不仅损失了两个军团,而且还被迫撤守,为我们摆铺军队让出了空间。”
“是吗?”尼禄撇了撇嘴。
“看样子,陛下果然是托付对了人,”
塞内加叹了口气,“没想到尼奥斯这人不仅善于权谋,就连领兵作战也极其优秀,真是不得了的人才啊。”
“那当然,他可是我看中的人啊。”
尼禄柳眉一弯,素净的脸上,终于绽放出笑颜,好似剔透的水晶般易碎。
她扬了扬精致的下巴,颇有些娇俏地轻哼一声,一听见有人夸他心里就忍不住的高兴。
只是这样......会不会有些被爱情给冲昏头脑呢?
如果让这么危险的异族人掌控帝国的话,恐怕......
塞内加微不可查地叹气,密集的皱纹中渗出一丝担忧。
但随即他便自嘲一笑,觉得这个想法异常荒谬。
如果那人真这么想的话,恐怕早就已经动手了,更不会辅佐女孩成为这样的贤君。
“哦对了,这次送来的信不止有说到战事,还有一封亲自交给陛下你的,说要你亲自看的......”
塞内加温和地笑笑,从怀中摸出密封的纸条。
尼禄抬头一愣,接着不可抑止的惊喜从赤眸中透出,就像是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。
她赶紧放下木琴,从皇座上蹦起,一步并两步地奔下台阶,抢过了塞内加手中的密信。
这样才分开没多久嘛,果然是年轻人啊......
老人摇摇头,无奈地笑了笑,抹身离开了大殿。
殿中。
尼禄迫不及待地将信从木筒中倒出,急不可耐地拉开短短的羊皮纸条。
结果没看几句话。
她俏丽的眉眼便垂落下去,轻咬着薄薄的嘴唇,不满地皱了皱琼鼻,裂开的心里溢出淡淡的埋怨与不满。
这信确实是他写来的,只是这信里却尽是一些政务上的叮嘱、军务上的安排,光国中朝中的大事小事就占了大半页......
“咦?”
尼禄读到了最后,呆毛翘了起来,盯着最后一行的那几句话,那几个字眼,眨巴眨巴。
“......战事虽重,可每抽出闲暇念到你时,只希望能尽早将它结束。
于是便与将军们开会,决定在冬天到来前结束战争。
毕竟没能陪你度过夏天和秋天,但至少不想再错过冬天。”
看着最后几句话,心里念了一边,嘴上又默念一边,小声地又念一边。
尼禄轻轻“哼唧”了一声,整个人都感觉暖暖的,心好像荡漾了起来,以至于嘴角都不禁勾起。
原来他也有想我,原来他也在努力,只为能及时回来陪我......
尼禄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,半个身子都靠在了桌上,如云的金发散落桌面,精致地脸蛋枕着手臂。
另一只手捏着短小的纸条,时不时地看着傻笑。
我不要你多么深情,也无需你的山盟海誓,我也不求你表达太多,因为我自己会找。
只要找到你半分的关心和情意,那怕再不可察觉,哪怕只透露出那么一点,就已经足够让她沦陷。
所以他的好,又怎能只让我一个人知道呢?
“来人。”尼禄叫了一声。
“有什么事吗,陛下?”
“传令个元老院,让他们把前线大胜的消息,宣告给整个罗马。”尼禄直起身子,摆了摆手。
“明白。”
“另外,记得让他们必须在首功的位置,放上尼奥斯的名字!”
尼禄伸直了天鹅般的脖颈,精致地下巴高高抬起,君临天下的逼人气势展露出来。
“我要让全国都知道,那个人不是罗马的奴隶和罪人,他是我的男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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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。
凯撒广场中心。
告示张贴了出来,写满了拉丁字母。
肥硕的宣令官站在高台上,带着金色的假发,披着华丽的紫色挂肩,手持蜡板,高声宣诵。
台下千人聚集,吵吵嚷嚷,推推搡搡,好不热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