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殿内,众人的骚动来得快去得也快。
其中大部分弟子都已经准备好了自己身上提前就携带有的财资,那些身无长物的弟子也想办法弄到了一份勉强能看得过去的拜师礼,唯有极少部分人,直至此刻仍然还是面色灰暗的跪拜在地上,盯着高台之上那道宗主身影的目光里满是绝望。
“常言道,法不可轻传!”
陈默坐在宝座上轻轻一挥手,大殿里面立刻卷起了狂风,那些纷杂涌起的气流仿佛具有灵性一般,绕过了已经做好准备的弟子们,精准卷起人群当中十几个面色绝望的弟子,然后直接将他们抛飞出大殿门庭。
“你等虽已经历考验,身怀灵根,将来未尝不可踏足仙途,然修仙之路何其漫长?非万事齐备不可问鼎大道,今日你等欲拜入山门,却连拜师之物都无意筹备,心性聪慧有缺,将来问道难矣!既如此,便以凡人身份,在宗门内为一杂役弟子,享寿百载,亦是美哉!”
通天殿内,陈默的声音跨越门庭,淡淡落入刚被抛出门外的十几人耳中,他们摔落在地时并没有得到任何缓冲,毕竟都只是杂役弟子罢了,又不是成功被仙武宗收入门墙的正式弟子,所以也用不着精心照顾呵护什么的,这些人被摔得七荤八素,好半天都没能从地上爬起身来,甚至还有个身材矮小的男人,似乎是被摔得昏死了过去?
通天殿外面的广场平坝上,数量是殿内正式弟子十倍以上的近千杂役弟子聚集于此,他们也是被身份牌带过来的,只不过和正式弟子的【天】、【地】、【人】三种身份牌不同,杂役弟子的身份牌是【凡】字牌,而且身份牌将他们带到广场之后就直接变回木牌样式,并未继续将他们带到殿内。
杂役弟子,无缘仙道!
阶层的区分,从这一刻起就已经正式拉开了!
广场上聚集的近千位杂役弟子也听到了殿内传来的声音,他们齐刷刷将目光看向刚被扔出门庭之外的十几人,一小部分杂役弟子面露惋惜之色,毕竟被扔出门外来的这些人,本来可是已经半只脚踏入了正式弟子门槛的呀,如果真的成为仙武宗正式弟子的话,学会了那些不可思议的仙法,日后岂不是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?
只不过可惜的是,这些人竟然错失了如此千载难逢的良机,从今天起,他们就都是和自己这些资质欠缺之人一样的杂役弟子咯……
享寿百载?听起来似乎确实是很好,可那也要看跟什么东西比啊。
真正踏上修仙之路,肯定是远远不止能活两百年的……
“哼,真是一群蠢货……”
“谁说不是呢?竟然连拜师的钱财礼物都没准备,简直蠢爆了……”
“哎,别这么说嘛,这些人可都是跟咱们不同的身怀资质的道门种子哦?”
“那又如何,以后还不是要端屎端尿……”
除了少部分面露惋惜之色的杂役弟子之外,此时此刻的广场上,绝大部分杂役弟子都用或是不屑、或是嘲讽的目光看向前方摔倒一地的那十几人,语气说不出的讥诮与风凉。
道门种子!
身怀灵根!
能够踏足仙道修行!
可……那又如何呢?
现在还不是被扫地出门,一个个摔得跟滚瓜葫芦一样狼狈,而且他们从今以后就要跟自己这些没有资质的倒霉蛋一样,给真正被宗门收下的正式弟子们端屎端尿咯!
“不!不对……这是梦吧?!这一定是在做梦!我不相信!!!”
周围无数人的冷嘲热讽,眼前金砖碧瓦光华灼灼的恢宏大殿,以及身下以白玉方砖铺地的广场平坝……十几个被扔出殿外的弟子当中,有人此刻终于从被摔得半死的感觉里面缓过劲来,他抬起头目光紧盯着门庭上方悬挂的灿金牌匾——【通天殿】!
“这也是考验吗?对,没错……现在应该又是新的考验!心性?还是意志力?我不能放弃,没错……不能放弃……”
外貌大约是个三十来岁中年男人的弟子,表情犹如魔怔一般喃喃自语着,周围其他杂役弟子见状立刻爆发出一阵比之前更大的嘲笑声。
“哈哈……!你们快看这个人,他是受不了打击,疯了吗?”
“可怜!真是可怜!”
“要是换我的话,说不定我也疯呢?成仙的机会啊,明明前一刻还触手可及,一眨眼却化作梦幻泡影!”
“你们!你们在说什么胡话?!!”听到四周杂役弟子的嘲笑声,男人脸色瞬间涨得通红,他一把从怀里掏出身份木牌,怒吼道:“什么叫梦幻泡影?谁又可怜了?!看看这是什么!你们这些该死的……低贱的杂役弟子!奴仆!”
随着男人掏出身份木牌的动作,那些原本嘲笑他的人纷纷面露诧异之色,不过随即……
“啧……果然是疯了啊……”
“就让他继续骂吧,再骂狠点,骂高兴点……反正他也已经跟我们一样,是低贱的奴仆了呢。”
“切,这家伙还没学过仙法,就这么眼高过顶……他该不会真当自己是正式弟子了吧?”
听到四周不仅没有停歇,反而变得越发剧烈的嘲弄之声,男人愣住了,他视线缓缓下移,看向自己手里握紧的身份木牌。
——【凡】!
“怎……?!怎么回事?我、我的……我的身份牌呢?”男人表情一下子慌了,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,手指反复在木牌表面摩挲着,然而从指尖传回来的触感却跟他眼中所看见的一样,都是【凡】字的雕刻轨迹。
“不应该啊……我明明、明明是人字牌,为什么……凡?杂役?我……我怎么可能,这不应该的啊,还是说……难道是你们吗?!”
确认了木牌上就是个凡字,男人猛然抬起脑袋,视线凶恶地看向周围:“把我的身份牌,给我……还回来!!你们这些下三滥的贱东西!肯定是谁刚才趁我摔在地上,把我的身份牌调换了!是谁?!给我站出来!!!”
男人语气激动,浑身也因为情绪的上扬而微微颤抖着,他却并没有注意到,随着自己越发恶劣的措辞,周围的杂役弟子们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。
“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他,但这家伙……说的话还真是让人火大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