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2章
林母哭得令儿子和儿媳大为不安。
凝之:“妈,你怎么伤心起来了?怕我们返城了给家里添麻烦?”
林母连连摇头:“不,不是,妈是高兴得哭了呀!我这辈子,就没敢梦想着能过上几天和你们一起生活的日子!以后好了,岂不是天天都能看见你们了?”
老人家噙泪笑了。
林超然和凝之也笑了。凝之掏出手绢替婆婆擦泪,林母接过手绢自己擦。看得出,婆媳两人,感情甚笃。
林母:“超然,你返城的事儿,暂时不要跟你爸说……”
林超然:“我知道。我收到了一封我爸让我妹代他写的信,他嘱咐我要留在兵团好好干。既然已经是营长了,那就要争取当上团长、师长,家里也跟着好光荣。”
林母:“你爸他多次也是跟我这么说的。这不表明他对你没感情。其实他可想你了,有时做梦都叫出你的名字来。他是一心指望你更有出息,他也跟着长脸。他倒是盼着你弟返城,你弟为什么还不返城?”
林超然:“妈,我以前不是说了嘛,我弟在那儿处上对象了,那姑娘是当地老职工的女儿,既漂亮又贤惠,两人感情很深。”
林母:“那,要是一结婚,他不就返不了城了?”
林超然:“肯定是那样。”
林母:“他春节前也不回来探家了?”
林超然:“这……他说要在姑娘家过春节……”
林母又哭了:“他这不就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吗?我已经三年多没见着他了,甚至连信也写得少了。老大,妈想他可比想你还厉害啊!他毕竟是个小的,也不像你那么方方面面都行……”
林超然不知说什么好。
凝之:“妈,超越不是您说的那样,初次谈恋爱的小伙子都有那么一个阶段。他还采了不少木耳和蘑菇让我俩捎回来了呢,过两天我就给家里送来……”
林母:“别往这边送了,留着你们那边吃吧。”
凝之:“他采得多,怎么也得送过来些。”
突然,厨房传进母鸡下蛋的叫声。
林超然有意岔开话题:“妈,还在厨房养鸡了?”
林母:“就养了一只,不是图的不用买鸡蛋了嘛,再说冬天也不容易买到。你俩等着,我给你俩一人冲碗蛋花儿!”
林母起身到厨房去了。
林超然和妻子都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。林超然紧握了一下妻子的手,耳语地:“谢谢。”
凝之也反过来紧握了林超然的手一下。
林超然:“妈,我不吃,给凝之冲一碗就行。”
凝之:“妈,我现在也不想吃。”
林母的声音:“凝之,超然不吃可以,你得吃。你现在正是需要增加营养的时候,为了孩子那也得吃!”
林超然和妻子相视苦笑,凝之将头靠在超然肩上。
林母端碗进来,放桌上,说:“先凉会儿。凝之,超然不吃,两个我都打在一碗里了。你可得听话,一会儿都喝了,啊?”
凝之顺从地:“妈,我听您的。”
林超然:“妈,我爸在什么地方上班?我想去看看。”
林母:“在江北。具体什么地方我也不太清楚,那得问你妹。你何必急着去看,到晚上父子俩不就见着了?”
林超然:“我是想知道他干活的环境,干的又是什么活儿。”
林超然刚离家门几步,听到背后凝之在叫他,转身一看,见凝之也跟出了家门。
他又走回到妻子跟前。
凝之:“别忘了,先要把罗一民的工资给他。”
林超然一拍书包:“忘不了,带着呢。”
凝之:“超然,我喝不下那碗蛋花儿。我从没对老人家说过谎,可今天,帮你圆了个弥天大谎,这谎要骗到哪一天为止呢?”
她流泪了。
林超然将双手搭在她肩上,安慰地:“我也不知道,能骗多久骗多久吧!哪天实在骗不下去,真相暴露了,咱俩也就解脱了。”抬手替她抹去眼泪,又说:“要尽量装得高兴,千万别让我妈看出来你流过泪,啊?”
凝之点头。
某街角小商店里,林超然的妹妹林岚在用提子一下下往一个大瓶子里灌酱油,柜台前站着一个小女孩儿。
门一开,林超然进入。
林岚惊喜地:“哥哥!”
林超然:“先给人家装完酱油。”
林岚给那女孩装完酱油,用抹布擦了擦瓶子,递给那女孩抱着,嘱咐:“路滑,走好啊。”
林超然替女孩开了门,女孩出去后,妹妹也绕出了柜台,抱住了他的腰。
另外一名女售货员笑望他俩。
林超然:“别这样,让别人笑话。”
林岚:“不管!亲亲我!”
林超然无奈,应付地在妹妹脸上亲了一下,妹妹这才放开他。
林岚:“哥,啥时候回来的?”
林超然:“昨天半夜。”
林岚:“和我嫂子一块儿回来的?”
林超然:“当然。”
林岚:“你俩也是返城了吧?”
林超然摇头。
林岚失望地噘起了嘴。
林超然:“不过这次探亲假很长。”
林岚又笑了。
林超然摸了她头一下:“到咱爸干活那地方怎么走?给我画张图,我要去看看。”
林岚:“徐姐,给我找张纸。”
那被叫作徐姐的售货员从意见册上撕下一页纸递给林岚,两眼却直勾勾地甚至可以说色迷迷地盯着林超然,盯得林超然很不自在。
林岚从衣兜上取下圆珠笔,在纸上画着,标着;林超然问:“你罗一民哥哥的铁匠铺子还开在原地方吧?”
林岚:“嗯,没挪窝。”
林超然刚一离去,那叫徐姐的售货员迫不及待地问:“哎,林岚,你哥和你嫂子会不会离婚?”
林岚不悦地:“你乱说些什么呀!人家两人好着呢!”
徐姐沮丧地:“唉,那没我什么戏了!以往十年里,咱哈尔滨的好小伙子都下乡了,可苦了我们少数留城的姑娘了,找个称心如意的对象难死啦!”
林岚:“也不能那么说吧?我觉得我的对象就称心如意。”
徐姐:“那是你们小不拉子之间互相找,我指的是我们那一拨儿!你哥真英俊,看着就让我想入非非!哎,如果他有离婚那一天,而我还是没嫁出去,你可得第一个替你哥考虑我啊,我希望捡个漏儿!”
林岚:“你越说越不正经了,不理你啦!”
某一条小街的街角,一棵枯树上,挂着一串亮晶晶的铁皮做成的葫芦,简陋的牌匾上写的是“罗记铁匠铺”。屋内传出敲砸铁皮的声音。
一辆上海牌小汽车缓缓开到了这条街上,停在铁匠铺对面。车上踏下一位戴水獭帽子,穿呢大衣的七十多岁的老者,围着长围巾,气质不凡,一看就是长期生活在国外的人。
他望了望牌匾,跨过小街,走到门前,敲门窗。
屋里,罗一民正在做铁撮子;他旁边蹲着一个学龄前男孩,叫小刚,一双小手捧着脸,目不转睛地看着,眼神儿里充满崇拜。
罗一民:“聋啦?开门去!”
小刚起身去开了门,礼貌地:“爷爷请进。”
老者进入,打量屋子。架子上,做好的铁皮成品摆放有序,一切井井有条,看来罗一民是一个讲究环境秩序的人。
罗一民站了起来:“老先生,要做什么?”
老者:“桶。你能做吗?”
罗一民笑了:“小菜一碟儿。”
老者:“什么意思?”他的中国话说得不怎么流利。
小刚:“叔叔的意思是,那特容易,各式各样的桶他都能做。”
罗一民摸摸小刚后脑勺,点了点头。
老者:“我要做十只。最大的直径三十厘米,一个比一个小,最小的直径三厘米,能吗?”
罗一民奇怪地:“用来干什么的?”
老者:“那你别管。”
罗一民犹豫。
老者:“如果你答应下了,工钱好说。你开个价,我不还价。”
罗一民鼓了鼓勇气:“十个……那,怎么也得一百五十元……”
老者微微一笑:“没问题。”
小刚:“爷爷,得先交一半订金。我罗叔叔给别人做活都这样。”
老者:“不但完全同意,而且我要一次性交全款。”
罗一民:“老先生,那倒不必,先交订金就行。”
老者掏出了钱包,一边点钱一边说:“我相信你的手艺。不一定是我亲自来取,付完全款对我来说反而省心了。”
罗一民:“那就随您便了。”
老者:“这是二百元。其中五十元给这孩子。因为他是个既机灵又有礼貌的孩子,我喜欢他。”
罗一民:“这……”
小刚:“多谢爷爷。”
老者也摸了小刚的头一下,问罗一民:“什么时候能取?”
罗一民:“活多,两个月以后行不?不行我往前赶。”边说边点钱。
老者:“行,不急用。”
罗一民:“多了张一百美元的。”随即还给老者。
老者:“我点马虎了。”接过,揣起后说:“告辞了。”
罗一民替老者开了门,并送出门外。
老者发现他一瘸一拐的,问:“你的腿……”
罗一民:“当知青时,在一次事故中被车轮轧断过。”
老者:“请止步吧,我那儿有车。”说着,匆匆跨过小街,坐入了车里。
罗一民目送小汽车远去,一转身,见林超然站在面前。
罗一民惊喜地:“营长!”
两人情不自禁地拥抱。
林超然:“我这个营长也返城了。”
罗一民:“那就对了!都走了,就剩你一个光杆司令,兵团也变回农场了,你若不走对当地反而是个麻烦!”
屋里,两人坐在小凳上,守着小铁炉子吸烟。
蹲在一边的小刚说:“叔叔,你今天发了!”
林超然:“是吗?怎么发了?”
罗一民:“听他乱说!不过刚才来了位老先生,要做一批活,还交了全款。”
小刚:“一百五十元!”
林超然:“嚯,一笔大数!真可以说是发了!”
小刚:“叔叔,我那五十元你怎么还不给我呀?”
罗一民:“五十元怎么能随便给你?等于大人一个多月的工资,我得当面给你妈!没见我陪这位叔叔说话吗?别泡在我这儿了,回家吧!”
小刚低下头,一副不情愿的表情。
罗一民:“不听话我可生气了,五十元也不给你妈了!”
“叔叔们再见!”小刚一下子跑出去了。
林超然抚摸罗一民的左膝,友爱地问:“还疼不疼了?”
罗一民:“有时还疼。冬天不太敢出门,怕受风寒。一旦受了风寒,那是非疼不可的。”
林超然:“一民,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。”
罗一民笑了:“说什么呢?都啥关系了,还说那种话!”
林超然也笑了……
北大荒的冬季,一辆车厢里载着十几名男女知青的卡车行驶在山路上……
卡车上坡时,车轮一打滑,车厢斜向了路边,并继续滑……而路的另一边是峡谷……
车厢里的知青们惊恐万状,有的不由得抱在了一起,有的跳下了车……
跳下了车的林超然站在车头前,冲司机挥舞手臂大喊大叫:另两名跳下车的知青一个双手在推车厢后挡板,一个在用后背顶。
继续后滑的车轮。
两名知青滑动的大头鞋。
车厢已很接近峡谷了,车上的知青不往下跳处境危险,往下跳也很冒险。
但还是有一名男知青冒险跳下了车厢……是罗一民。
罗一民看着车轮,迅速脱下棉袄卷成一团;他往地下一坐,将卷成一团的棉袄放在左腿上,同时将左腿伸到了车轮底下。
罗一民仰天大叫,昏倒。
卡车轮压在他腿上,停止了后滑。
团部某办公室。林超然在与一位中年干部说话,他站着,后者坐着。
中年干部:“一大清早,你从马场独立营跑到团部来,非指名道姓地向我要罗一民,你可知道罗一民的问题属于什么性质?”
林超然:“我不管什么性质,反正我们马场独立营要定他了!您不同意,我今天不走了。”
他也坐下了。
中年干部:“小林,林营长,你可不兴这样啊!”凑向林超然,压低声音又说:“罗一民的问题是严重的,是现行反革命的性质,师部定的。”
林超然:“我了解过了。他不过就是过年时喝醉了,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吗。”
中年干部:“不该说的话?他说……他来到这个世界上,本是一向按一个好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,可‘文化大革命’几乎使他变成了一个邪恶的人!他有罪,‘文革’也有罪!这样的言论,难道还够不上反动吗?那还得多反动?小林,别忘了你刚刚当上营长,你不能凭着一时的冲动做事情,你要懂政治!”
林超然:“股长,有烟吗?”
中年干部从兜里掏出烟盒,递给他一支,自己也叼上一支,并首先替他点着烟。
林超然吸着烟,沉思着。
中年干部看着他,问:“想通了?”
林超然:“那我也还是要他。”
中年干部:“这……你看你,你怎么……”
门一开,进来一位现役军人,是团长。
两人立刻按灭烟,站起,立正。
团长:“我听人说,你个林超然,一大早就跑到军务股来吵架,有这么回事吗?”
林超然:“报告团长,绝对没有那么回事,是某些不负责任的人向您瞎汇报!”
中年干部:“报告团长,他一大早就来磨我,非要求我将一名知青调到他们马场独立营去!”
团长:“按编制,他们马场独立营确实还缺人。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,他只要一名知青,你也别太官僚主义,调给他就是了嘛!”
林超然又一立正,啪地敬了一个礼:“多谢团长批准!”
中年干部:“可他要的是罗一民!”
团长:“嗯?罗一民的情况你了解吗?”
中年干部:“我已经对他说了。”
团长:“那你也坚持要?”
林超然坚决地:“对。”
团长坐下了:“说说理由。”
林超然:“前几天他救了不少知青的命,我也是其中之一……”
团长:“那我听说了,很英勇。如果不是因为他头上戴着政治罪名,本应该树他为全团、全师,甚至全兵团的英雄人物……怎么,你是出于报答?”
林超然:“有那一种原因,但不完全是。我们营部缺少一名勤杂人员,他的腿落下残疾了,只能算半个知青劳动力了,我把他调过去当营部的勤杂人员,体现着一种对劳动力使用的节省思维。马克思的《资本论》认为……”
团长:“打住。别跟我瞎扯,这件事儿犯不着搬出马克思和他的《资本论》。那个罗一民,哪都可以调他,就是不能到你们营!”
林超然:“团长,为什么?”
团长:“因为你是全团唯一的知青营长!团里有责任特别爱护你!”
林超然:“团长,我还是不明白。”
中年干部:“如果罗一民成了你的部下以后,哪天又弄出件反动不反动的事儿,连你也会有政治责任的。团长是为你好!”
团长:“明白了?”
林超然:“团长,我替他保证……”
团长一拍桌子:“思想在他脑子里,脑袋长在他脖子上,你替他保证得了吗?!”
林超然一愣,张张嘴,没说出话。
团长站了起来:“反动不反动的,在我看那还是小事!一个二十几岁的知青,头脑里能生出什么真反动的东西?我是怕他哪一天想不开,做了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情!那你林超然责任就大了!”
中年干部:“林营长,我再说一次,团长是为你好。”
林超然激动了:“可是谁为了罗一民好?”
团长和中年干部都愣住了,互相看。
林超然:“他一条腿已经落残了,可他在他那个连还得和大家干一样的活,不受半点儿照顾,这对他公平吗?人道吗?!”
中年干部也激动了:“还不是因为他……”
团长:“别打断他,让他说。”掏出烟斗吸起烟来。
林超然也掏出了烟盒……
中年干部:“小林!”使眼色不让林超然吸烟。
团长:“让他吸!既然都学会了,想吸了,干吗非不许他吸?我这儿都吸上了,那对他不是又不公平,又不人道了?”
林超然生着气吸烟。
团长:“教训我啊,我洗耳恭听呢!”
林超然:“给我纸和笔!”
中年干部:“干什么?”
林超然:“我立下字据!如果罗一民到了我们营,他再惹出任何事情,我负一切的责任!大不了当不成营长了!我又没想当上了营长再当团长……”
团长:“嗯?!”
林超然:“对不起,是气话。”
团长对中年干部说:“你看他,咱们是为他好,他反而来气了。”又一拍桌子:“你来气我还来气呢!我还是刚才那句话,哪都可以调他,就你们营不可以!”
林超然:“那我这个营长不当了,我要求调到他那个连去行不行?”
团长:“来真的?”
林超然:“当然来真的!”
团长:“你你你你这不是故意气我嘛!”
林超然:“团长,我也是一名知青呀!我更理解一名知青处在他那种境况之下,内心里会有些什么想法!”
团长:“说给我听。”
林超然:“他绝不会再说什么反动的话了,更不会伤害任何人!但……说不定哪天他就会把自己给了断了!我这个被他救过的,当上了知青营长的人,总得在那种事发生之前做点儿什么吧?”
团长和中年干部又互相看着。
团长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林超然:“我到他们连去看过他了。”
团长站了起来,走到窗前望窗外,片刻转过身对中年干部命令地:“我批准了。”
林超然笑了。
团长走到他跟前,将一只手按在他肩上:“那,罗一民可就交给你了——明白我这句话的分量吗?”
林超然点头。
一辆马车悠悠而行。林超然赶车,车上坐着罗一民,旁边放着行李、网兜……
罗一民:“为什么非要把我调到你们马场独立营?”
林超然:“因为你在我们那儿情绪会好点儿。”
罗一民:“为什么亲自来接我?”
林超然:“我喜欢赶马车。尤其喜欢赶长途马车。”
罗一民:“为什么不事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见?”
林超然:“没那必要。”
罗一民:“为什么你认为没那必要?”
林超然:“谁都不愿整天看到某些打自己政治小报告的人,尤其在他们的目的达到了的情况下。”
罗一民:“为什么你要同情我?”
林超然:“你哪儿那么多‘为什么’啊?如果我问你……为什么要豁出一条腿甚至可能是生命救大家,你能回答上来吗?”
罗一民:“如果我并不感激你呢?”
林超然:“你当时那么做救了大家,难道是为了日后获得感激吗?”
罗一民被反问得一怔。
林超然一挥鞭:“驾!”
马车在雪野上奔驰起来。
马场独立营的一间宿舍里,火炕上腾出了能够铺下褥子的位置。林超然与罗一民走了进来。
林超然:“你睡这儿。你这边是我弟弟林超越,希望你俩成为好朋友。”
罗一民将东西放在炕上,淡淡地:“要是成不了呢?”
林超然:“那我也没办法啊!边防部队刚刚从咱们马场接走了几百匹马,目前只剩几匹种马了。咱们营现在的任务是配合工程连修路,而你,每天烧烧炕就行了……”
罗一民:“你就不怕有人攻击你包庇一名思想反动的知青?”
林超然:“马场独立营现在还没出现那种小人。在这儿,你和大家没区别。”
罗一民:“有。”
林超然一愣。
罗一民:“别人都去修路,我只烧烧炕,这明摆着是照顾。”
林超然:“这点儿照顾,你当之无愧。”
他拥抱了一下罗一民,罗一民反应淡漠。
林超然走后,罗一民坐炕边,呆呆打量新环境。
天黑了,知青们都在睡觉。
罗一民起床,外出。
林超越也起床,跟出。
罗一民:“我上厕所,你跟着我干什么?”
林超越:“我也上厕所。”
罗一民:“撒谎!”
林超越:“真的。”
罗一民:“你哥让你这么保护我的?”
林超越:“我没接受他的什么特殊任务。”
罗一民:“你这话是此地无银三百两!”
林超越:“冷死了,别在这儿审我了呀!”搂着罗一民往厕所跑……